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晨仁领会到了什么叫繁琐的接见仪式。在国王宣讲完后,冒出来一堆大臣站在自己跟前连番讲话,那场景只让他回想起上小学开师生大会站第一排被一个连的班主任口水吞没的恐怖回忆。
他顿时羡慕起皇女和索德来:这两个都能逃避这令人不堪忍受的极刑。
就在他发觉自己的腿差点彻底没有感觉的时候,国王终于大手一挥结束了这漫长的召见仪式。
随后众人离场,索菲亚也起身准备离开,但在发觉晨仁有些不对劲后,便回头对着晨仁说到:“你怎么还不起来?”
“说来惭愧,腿麻了…”
“……”
听到这索菲亚沉默了一会,然后很正常地走了过去,对着晨仁伸出手来。
在一把把晨仁拉起来后,便继续担任领路的职责开始往大厅的另一侧走去。而晨仁也跌跌撞撞地跟了过去。边走还边发牢骚:
“你们这的召见还真不是人呆的地方。”
“习惯就好,我看过很多人第一次召见完还没人拉,就在这大厅里继续蹲了半小时。”
“唉你不对劲啊?今天态度这么好?平常不是该逮着这事损我两句吗?”
“…算了,没心情。”索菲亚轻描淡写地吐出一句话来。
晨仁只是笑了笑,不说破也不点破。即使他刚刚明明可以借国王之手对索菲亚“公报私仇”,但他也没像某鬼畜男把别人强拉入伍一样,把索菲亚真的收为侍从。对于这种无关紧要的玩笑,他选择一笑了之。
在前往某个地方的路上,索菲亚走在路的一侧,晨仁则跟在后面在路的正中央慢慢走着。一路无话。
而在走完这漫长的道路后,他们一行来到了此行的尽头:一处阳台,一处宽阔敞亮的阳台。而在那里,国王和王女已经在阳台之上的围栏处对着阳台之下挥手。似乎是注意到晨仁的到来,他们转过身来,招呼着他过去。
看着这一幕,索菲亚退了下来,而晨仁则咽了咽口水,默默压住了心中的紧张,但还是略带僵硬地向前方光明处走去,在他马上就要走到阳台之上,光明普照的地方之时,他还是禁不住往后撤了一步,但马上就稳住了身形,在一次深呼吸后,他向前走去,开始面对台下的景色:
阳台之下是由无数人组成的人潮人海,黑压压的人群充斥着王宫面前的广场中的任意一角。而广场上则一副庆典的欢乐气氛。
广场上有着各式各样的人群,如同随处可见的庆典一般,大人遇见了熟人,在一起唠家常;情侣在广场周围摆的各式各样小吃摊上闲逛,并对着在小吃摊前排着的长队感到苦不堪言;小孩正好奇地指着王宫上方的阳台处,问着自己的父母那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呆在那儿,为什么不下来跟他们一起享受庆典,而他的父母则笑着回答他说:
“那是这个国家的王族,只有当国民感到开心时,他们开设的这场庆典才会有意义。”
而更多的人则仰头看着王族,或满怀期待、或心灰意冷,或热情、或冷漠,或好奇、或轻视。但所有人都在着庆典的喜悦气氛下共同关注着那阳台之上人的一举一动。
晨仁就这样感受着被一双双眼睛齐刷刷盯着看的那种芒刺在背的感觉。就在他站到阳台之上时,国王就对着国民宣布到:“各位亲爱的国民,你们眼前的这位,就是拯救王族于危难之际!由“外界”派来助王国重新走上正规的使者!而他将担任王族总督,为我们、为这个国家的辉煌腾达贡献出更多的力量!”
随后广场中央爆发出一阵欢呼声,在场的男女老少都向他致敬一般对着他举起了手使劲挥舞着。而晨仁俯视这样的场景,他也真心对着广场上的庆典感到高兴,但眼里却隐藏着一丝阴霾,他回想起自己在那天夜里看到的场景,他情愿那是晚上做的梦,但听到理智还在时刻警告自己,这个国家在繁华的外表下有着积重难返的病端。
晨仁在心理默默想着,在小声向国王询问到自己有些身体不适,能否早些离开后。国王没想强留他,便放任他回去,并让索菲亚一同陪伴。
听着后方国王退下,大臣壮志激昂的演讲,晨仁双手插着裤兜,慢慢走在回到自己房间的路上,他想将自己内心放空,什么都不想去想。明明现在有个是开心的时候,但太多的事情压在晨仁头上导致他都有些低沉,那些事情就像怎么都耍不掉的牛皮糖一直萦绕在自己的内心。王族的秘密、帝国接下来的行动、王国的未来、以及自己的事都让他担心着。
这样为了别的事操心让他觉得自己不再是自己了。他也在心里反复告诉自己有些事情自己不必为此瞎操心。自己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这又与自己何干?
而跟在一旁的索菲亚则一如既往地“监视”着晨仁。但不知是晨仁他想事情想入迷了,还是身后的视线没有以前那样刺眼了,他竟没有察觉到身后一直在靠近自己的人。
“你是不是又有什么烦心事啊?就看你一直闷声想事,还以为你又发病了。”索菲亚说这话时一直惦记着那晚晨仁异样表现,以至于她都没注意到自己那同样不寻常的表现。
“没什么,就最近发生那么多事,感觉有些力不从心而已…”晨仁没回头,察觉到是她在一旁跟着后便很随意地回答到。
“唉我还以为你一直都是一副对什么无所谓的态度,没想到你还这么关心这边的事情啊。”索菲亚做出一脸惊讶的表情看向晨仁。
“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啊。”
“别看我这样,其实我还对周围蛮关心的,当然只限于王族的事而已。”
“我信你个鬼。”在你一句我一句的闲聊中,晨仁的脸上开始浮现淡淡的笑容,不知道为什么和索菲亚聊天就有这样令人心安的作用。估计跟这两人都喜欢摸鱼有关吧。无论如何,晨仁渐渐稳住了心态。
“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他在心里这样想到。
“唉,你就没感觉吗?刚刚广场上那么人看着,你都不说两句就离开?“
“话多易说错,不说不犯错。反正也没人强求我说什么,就怕我一开口,人设崩了就不好了。”晨仁也喜欢这样跟人闲聊,有这么能聊天的人让人生地不熟的他感到平静下来。
“…你也察觉到了啊,王族拿你当宣传工具,”在一阵稍短的沉默后,索菲亚缓缓开口说道:“你不觉得生气吗?”
“不,这么会呢?相反国王大叔这样做反而有利于我行动,我感谢他还来不及啊。”
“行动?你想干什么啊?”虽然索菲亚还是警戒地说到,但话里明显不那么带刺,相反还多了些好奇的意味:她很想看看晨仁他在继救了王族后又会干出什么大事来。
“你还记得我在那个大堂问皇女的话吧,跟那个有关。但说实话,我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调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咯。”虽然晨仁一开始想着先去找索菲亚商量,但在大堂之时,跟皇女连接后,他改变了主意:等以后有机会他想先跟灯华先接触后,再同王国商量此事吧,为此不能先让索菲亚了解过多。
“那你现在调查到哪一步了啊?”索菲亚像是故意无视晨仁说的话刨根问底地追问道。
“……我都说了我还没开始调查啊。”
“是吗,我不信。”索菲亚开始学着晨仁那光脚不怕穿鞋的一套。
“……就算你不信我说的也是事实,我才刚来几天,哪有时间调查。”晨仁说的也是事实,但索菲亚就像是要跟晨仁对着干似的一直盯着他
“算了,就算我问你想干啥,也会被你搪塞过去吧。”索菲亚在耵了晨仁一会后,像是回想起什么来,便收回了目光,也不再多说什么。
“理解万岁。”晨仁笑着回应到。
“唉对了,说到帝国的那些破事,你说王国这边会怎么行动啊,家都差点被偷,这不把帝国基地掀了憋得下这口气?”索菲亚一脸愤慨地说到,毕竟到手的人头被截胡了任谁都不好受。
“…不过当时那些骑士全员直接去抓国王就惨了,恐怕我们现在都已经沦为阶下囚了。”但转念一想,她又有些后怕起来。
“嗯…倒是在我看来他们当时做出的行动挺好的。大堂那地就那么大,全部骑士都挤过去反而容易被一网打尽,而当时他们分出一部分人来同时关闭大门和抓捕大臣,这样也没人通风报信了,自然也方便他们接下来的行动。
“可他们要是成功抓到了国王…”
“说句不中听的,国王只是个象征,对于国家而言,谁是国王并不重要。虽然你们国家情况有些特殊…但我想如果国王真的被抓到的话,那我在大堂里所做的事可能会由别人变成现实……”虽然非常武断,但晨仁还是坚持着自己的论调。
“那为什么你不让我直接去干掉卫一啊,只要能找到他的话,就他那软脚虾,我三两下就能把他解决掉,哪还来后面那么多事。”索菲亚依然有些不依不饶。
“得了吧你,你跑出去也只有被我再拽回来,你知道他在哪吗?你找得到他吗?耽搁时间不说,找到还不一定能拦住他,是我的话就直接转移走了,你也只有干瞪眼看着。有那功夫还不如直接去抓住皇女,还能帮我拖下时间。”
“…那么短的时间谁会考虑到这么多啊。”
“所以就是说啊,”晨仁回过头来看着索菲亚,缓缓说到:“你还是保持平常那样就行了,慌慌张张的反而不像你了。”
但她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便穿过他缓缓向前走去,晨仁见她没什么反应,也只是感到有些失败的挫意,便默默地跟在索菲亚后走着。
而此时索菲亚可不知道晨仁心里那些小九九,她只是在想晨仁的话,那句蕾斯歇尔王女也曾跟她说过的话,明明说的话都差不多,但她总感觉这两人想传达给她的意思有那么一丝不同,但又说不上来有什么不同。
而在这样的沉默中,两人都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前。而在索菲亚准备回去时,她又想起什么来便转过头去,对着晨仁说到:“一会可能会忙起来,尽头就好好休息吧,有工作的话我会通知你的。”
“可以的话只是些记录类的文书工作就行了,我也不想太累。”
“你只是单纯的想摸鱼是吧。”
“对,麻烦你咯。”
晨仁笑着说完便把钥匙**锁孔,想打开门来,但是当他转动钥匙的一瞬间,他明显感觉不对劲:自己本应锁好的门,却好像可以直接打开。
他的笑容顿时凝固起来,一想到卫一那棘手的魔法,晨仁更加倍感压力起来。脑内瞬间多了很多不好的猜想:帝国那边又打过来了吗?王国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自己是第一攻击目标吗?自己要是停止转动钥匙或是打开门的话会不会直接被杀死啊。甚至在最后他都猜测这次帝国的潜入是跟王国串通好的,而自己就是那唯一个搅局的,现在他们要杀自己以此泄愤!
“啊我为什么要参与进来啊,我还不想死啊!”
这是此时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不知不觉晨仁间额头上已有一层细汗。握住钥匙的手想微微抽回,但又感觉抽回的下场只会更惨一样只能继续紧紧地握住。他颤抖地转过头看向索菲亚的房间,他很想大喊索菲亚的名字,但又怕连累她。他不知道现在索菲亚的情况,自己已经打草惊蛇了,再大声喊叫的话,可能只会让王国内的人陷入更加悲惨的下场。
在他还未稳住心神,正犹豫着要不要开门的时候,房间里面突然传来了某人不耐烦的声音:“赶紧进来!”
听到这话,晨仁就松了一口气,然后头疼地打开房门,摆出嫌麻烦的眼神看着房间里的人,开口说道:“有什么事吗?王女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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